音乐大师贺绿汀先生眷恋天山
2018-09-24 22: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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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大师贺绿汀先生眷恋天山

                    黎明羌笛

1981年12月24日,我终于得到贺绿汀先生由北京回上海的消息,真是高兴极了,可同时又听说他老人家患病正在家里治疗调养,拒绝会客。我的心不禁又沉了下来。

拜访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音乐家副主席,上海音乐家协会主席贺绿汀先生,当面请教关于新疆民族音乐教育问题,是我渴望已久的心愿。这次专程从遥远的乌鲁木齐来上海,此欲望任愈加强烈,若见不到该多么可惜。

思考再三,我在离沪前一天的清晨,还是决定再打一次电话。真没有想到,对方这次答复得竟然那么干脆利落:“贺老很愿意接见新疆来的客人,请你们今天下午三点半准时光临。”

 

               1、贺老是民族音乐的骄傲

 

我特约定文化部《文化交流》杂志摄影记者刘雷一起,兴冲冲地前往著名音乐作曲家、教育家贺绿汀先生的住处。在黄浦江畔铺满梧桐落叶的石径小道上,雄浑、庄严、悦耳的海关钟声突然响起,仿佛化成美妙动听的乐曲,在深情第向我们倾诉贺老对中华民族音乐艺术的贡献…….

根据相关资料所知,贺绿汀,又名贺楷,1903年7月20日出生在湖南邵阳县东乡镇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里。他自壮美的罗浮山深处闯荡出来的半个多世纪中,以充沛的革命激情和纯熟的艺术技巧谱写了上百首歌曲,十余部电影音乐,数十部钢琴曲、管弦乐曲和合唱曲,为广大听众留下了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财富。

在1934年的一次国际性钢琴大赛中,贺绿汀的器乐处女作《牧童短笛》荣登榜首获一等奖,《摇篮曲》荣获和二等奖,这两首初出茅庐的优秀钢琴曲为中国气派和风格的键盘音乐开辟了一条新路。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贺绿汀与左翼联盟著名导演沈西苓、袁牧之、史东山、欧阳予倩等合作的《马路天使》、《十字街头》和《风云儿女》等风靡一时的电影,为中国屏幕音乐创作奠定了坚实的文化基础。在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时期,他创作推演的管弦乐作品《森基德玛》和《晚会》开创了中华民族题材交响音乐的先河。与此同时,贺绿汀作曲的《嘉陵江上》、《游击队之歌》、《垦春泥》等风格清新、铿锵有力的抗战歌曲的诞生,更使他的名声如雷贯耳、誉满全国。

中国音协副主席,上海音乐学院院长,音乐家贺绿汀,家乡美丽如画的山水和优美动听的民歌,滋润着他的少年心灵,放牛、拾柴时常与村童对歌。1912年入宝庆循程学院读书,毕业后执教小学音乐、图画课。1923年以第一名成绩考入长沙岳云中学艺术专修科,攻读绘画与音乐。1924年秋毕业留校任音乐教员。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积极参加农村大革命,为北伐军组织义演。蒋介石叛变革命后,他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广州起义,从事宣传工作。后转道香港赴上海。1931年考入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选修钢琴与和声学,课余翻译《和声学理论与实用》。1934年在俄国作曲家齐尔品举办的征求中国风味钢琴曲比赛中,他以《牧童短笛》和《摇篮曲》分别获得一等奖和名誉二等奖。一曲成名,学校将他改为公费。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他的译著。百代唱片公司为他的得奖作品灌制唱片发行海内外。

1934年进入电影界。聂耳介绍他到明星电影公司任作曲股长,参与左翼电影事业。他为影片《船家女》、《都市风光》、《十字街头》、《马路天使》和话剧《复活》、《武则天》等20多部影剧作品配乐作曲,创作了《摇船歌》、《背纤歌》、《春天里》、《怨别离》、《怀乡曲》、《恋歌》、《秋水伊人》等上百首歌曲,脍炙人口,传唱不已。他为影片《马路天使》谱写的《四季歌》、《天涯歌女》两支歌,成为他的电影歌曲创作和30年代进步电影的经典代表作品。

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参加上海文艺界抗日救亡演剧队,奔赴武汉、郑州、西安等地演出,宣传抗日。在山西临汾,他在煤油灯下创作了不朽的抗日战歌《游击队歌》,并在八路军一次高级干部会议上指挥演唱这首歌,获得巨大的成功。从此,《游击队歌》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抗日战场,成为鼓舞抗日军民奋勇杀敌的进军曲。1938年6月到武汉,参加军委会政治部郭沫若任厅长的第三厅所属中国电影制片厂工作。武汉失守以后撤到重庆,任职中央广播电台音乐组,同时任育才学校音乐教师。他创作了《全面抗战》、《上战场》、《弟兄们拉起手来》、《保家乡》、《中华儿女》、《胜利进行曲》、《还我河山》等充满战斗热情的歌曲,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日斗志。

1943年到达延安他见到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毛泽东称赞《游击队歌》写得好。他在鲁迅艺术学院教书,并创作了一系列革命歌曲。1946年10月任中央管弦乐团团长、华北人民文工团副团长、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前进,人民的解放军》、《新民主主义进行曲》(或《新民主进行曲》)、《新中国的青年》,成为人民解放战争中嘹亮的战歌。

现任上海音乐学院院长的贺绿汀,德高望重,众望所归。他早年专修于湖南长沙岳云艺术专科学校,后又考入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曾从学于陈啸空、黄自、查哈罗夫、阿克萨可夫、齐尔品等国内外音乐大师。国内战争时期,他先后参加过湖南农民运动、广州起义和海陆丰暴动,经受过革命炮火的洗礼。1928年他创作的革命歌曲《暴动歌》一夜之间,传遍千家万户,路人皆知。为了从事中华民族救亡运动与革命音乐事业,他从上海前往重庆,又前赴延安与晋察冀、淮南地区用手中的笔谱写最响亮的革命战歌。如《1942前奏曲》《烧炭英雄张德胜》《徐海水除奸》《打松沟》等都是经他谱曲传扬于解放区的优秀音乐作品。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回到母校,一直担任上海音乐学院院长。从校舍建设到教学设备,从聘请教师到录取学员,他都精心组织、辛勤操劳。还创办了上海音乐学院附中、附小,为国家培养初、中、高级优秀音乐人才。他的音乐创作也进入新的高峰期,谱写了大量的好歌曲。在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上,为悼念冯玉祥将军,受周恩来的委托,他根据一首民间曲子创作了曲名为《倒卷珠帘》的哀乐,震撼人心,动人心弦,后修改成常用的《哀乐》。还与人合作写了剧作《长征》,独立创作大合唱《十三陵水库》、《上海第三次武装起义》、《人民领袖万万岁》、《军旗颂》等重要歌曲。他总结长期从事音乐创作的经验,著有《我对戏曲音乐改革的意见》、《论音乐的创作》、《民族音乐问题》,出版了《贺绿汀歌曲选》、《贺绿汀合唱曲选集》、《贺绿汀管弦乐曲7首》、《贺绿汀音乐论文选集》等书。他一生创作了260余首歌曲。其美妙的旋律,动人的音符,流淌在人民的心里,留在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宝库中。

解放后,贺绿汀先生积极投入筹建新中国音乐教育事业的繁忙工作之中。他始终与人民在一起,为民族音乐而不辞劳苦,足迹遍及全国各地,用战斗的热情、民族的音调,谱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歌曲、乐曲与歌舞、歌剧作品。祖国的壮丽山河,革命的疾风暴雨造就了贺老这样杰出的作曲家、音乐理论家和艺术教育家,我们怎能不未知感到骄傲和自豪呢? 


             

                  2、贺老如此热爱新疆

 

按照电话中告诉的地址,我们来到秦安路亦村76弄4号,这是一处分外幽雅、恬静的小庭院,霜染的树木和花草簇拥着一座赭褐色的典丽的小洋楼。

我们被贺老的女儿陪同进入院中,进屋又登上二楼,接着走进一间布置庄重大方,窗明几亮的书房。屋内靠门处是一架旧式大钢琴,沿墙有一排棕红色书架,宽阔的桌面上摆设一台老式电唱机和一些画册乐谱。在简易的沙发上落座,四处望去,室内显得那样安静和朴素,唯有落地飘窗上的君子兰,点缀着靓丽的绿色.,还有对面墙上的《钟馗图》透溢着活泼的亮色。

贺老听到女儿的呼唤声,满面笑容颤颤巍巍地从另一个屋子里走来,他老远就伸出双手,拍着掌表示欢迎。我起身忙着前去搀扶,将他老人家扶坐于那把已很老旧的藤椅上。

患病已久的贺老,不顾身体不适,亲自接见我们实在让人感动。看他头戴毡帽、身穿灰色中式棉袄,面容清癯消瘦,发白苍老。但是当谈起一年前去新疆开会考察的经历,还是显得那么兴奋与精神矍铄。

1980年9月,年事已高的贺绿汀先生以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代表团团长的名义,率众前往乌鲁木齐市,参加这里正在召开的第三届新疆文学艺术界代表大会。只见他鹤首童颜,精神焕发,浑身勃发着充沛的活力,慑人的风采。他置身于各民族欢庆的歌舞音乐海洋之中,那布满鱼尾纹的眼睛,时时刻刻都闪烁着无限喜悦的目光。

在新疆逗留期间,贺老一直难以休闲。每逢会议休息间隙,活动富裕时间,他总要邀集一拨又一拨的民间歌手和器乐艺人座谈、歌唱和演奏。民族音乐是人类的万能语言,是陶冶人们灵魂的清泉。贺老是那样发自内心地喜爱新疆民族音乐,借助音乐的神奇力量来交流民族之间的美好情感。

著名器乐家玉山江抱着弹拨尔演奏古老深沉的维吾尔族古典乐曲,贺老戴着助听器,听得那样专注、动情。著名歌唱家帕蒂曼.库尔班的婉转歌声,引起贺老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起来。听到热烈奔放的哈萨克族的冬不拉琴声,柯尔克孜族悠扬动听的考姆兹弹唱,贺老竟然抑制不住自己,随着乐曲节奏前后左右微微晃动起来,兴奋地像小孩子一样朗朗地笑起来…….

     会议结束之后,贺绿汀先生并不忙着返回内地,他兴趣盎然地要求到基层去实地调查与音乐采风。他已不满足在宾馆剧院、文艺院校、排练场倾听经过加工了的音乐表演,而要采录民间保真的原汁原味的各民族音乐演唱与演奏。

     贺老不顾将满80岁的衰老之躯,随着小分队,先是来到风光绮丽的天山深处,富饶辽阔的南山牧场,采访地道的哈萨克族民间音乐;又风尘仆仆地来到中外闻名的吐鲁番盆地,了解浓郁色彩的维吾尔族民间歌舞与木卡姆。

   在美丽的吐鲁番葡萄沟绿色的画廊之中,渠水淙淙,浓荫蔽空,一群群身穿彩裙的维吾尔少女一边摘着葡萄,一边载歌载舞。贺老忘情地倾听着着她们甜美的歌声,不住地赞叹着:“听啊,这才是最自然最美的民间音乐。”

此时此刻,在贺老的艺术视听之中,仿佛整个葡萄沟已经化为一幅交响乐大谱表,一排排葡萄架变为一行行美丽的五线谱,一串串琳琅满目的葡萄幻化为一颗颗晶莹剔透悦耳动听的音符。

贺老在离开葡萄沟之前,突然有一个美好的愿望浮现,他想带走植物园中一束花卉,或一个盆景一样,想带走一株葡萄枝,这可难坏了随同参观游览的新疆音乐家协会秘书长朱志远,他告诉贺老:“带走葡萄枝很麻烦,还有长途旅行怕不能保证成活。”可贺绿汀先生却很释然,他轻轻解释:“我不怕麻烦,想办法总会成功的。”

根据当地葡萄老农的建议,采集最好最有活力的无核白葡萄幼枝,并用最好泥土,以浸泡坎儿井水的毛巾包裹,再用不透气上好的塑料纸包扎,像新生的婴儿一样交给满怀希望的贺老。

在诸多参观者们热烈掌声中,年迈的贺老像孩子般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他紧紧地握住维吾尔大爷的手说:“谢谢新疆人民给我赠送这么好的礼物,我一定让天山下吐鲁番的葡萄落户东海之滨 ,一定让美好动听的新疆民歌传遍上海滩。”

 听朱志远秘书长告诉我,贺老得到这个珍贵的礼物,非常喜爱,回到宾馆后,将它浸泡在浴池中,乘坐飞机将葡萄枝放在身旁,到了上海请来最好的园林师为它定制花盆,修枝增肥,促其生长发育。

我们这次采访也自然问道这棵葡萄枝的情况,贺老的女儿喜气地告诉:“吐鲁番老农选送的葡萄枝,真是优良品种,移植到上海长势太好了,看来明年秋天就要结果了。”贺老也说:“对,到那时候再请你们来,一边观赏新结的葡萄,一边欣赏歌唱新疆的民歌。”


                    

 

                      3、贺老在为新疆音乐奔波

 

在这次拜访贺绿汀先生之前,我曾在上海音乐学院拜访过著名音乐教育家王品素、著名作曲家朱践耳、著名音乐理论家陈应时,他们很动情地为我们介绍了贺绿汀院长支持与发展中国边疆少数民族音乐的情况。

王品素教授是西藏著名藏族歌唱家才旦卓玛的声乐指导老师。才旦卓玛以唱雷锋作词、朱践耳先生作曲的《唱支山歌给党听》,还有大型音乐歌舞史诗《东方红》中《北京的金山上》而蜚声海内外。她以此为话题,告诉我们,上海音乐学院是全国最早接受培养少数民族音乐学生任务的一个学校。早在1956年起,就专门开办了中国少数民族班,为西藏、新疆、内蒙、青海、延边、云南、贵州等地培养音乐人才,到1966年总共为全国19个民族,培养了近百名民族音乐干部。改革开放之后,培养的各族歌唱家、作曲家、器乐家、音乐管理人才就更多了。这都是党和政府的民族政策的结果,都是贺绿汀老院长与上海音乐学院广大师生的成就。

陈应时教授是上海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系系主任,他也为我们介绍了不少贺绿汀院长重视少数民族音乐教育的事情。他说,在上海音乐学院少数民族班培养成名成家的不光有才旦卓玛,还有新疆文化厅副厅长,著名维吾尔族歌唱家热比娅,内蒙古艺术学校校长,蒙古族著名作曲家莫尔吉夫,贵州省歌舞团副团长,苗族著名歌唱家阿旺等等。

     他告诉我,上海音乐学院院长贺绿汀先生多年主张少数民族地区应成立自己的音乐学院,特别提到:“新疆是个载歌载舞的民族聚居地区,应该努力培养自己的音乐人才,去发展民族音乐。希望新疆能够早日兴办起一套完整的音乐学校。培养出大量优秀艺术人才,使新疆的音乐文化兴旺发达。”

     我们正是带着借助贺老在社会的威望,上海音乐学院的办学实力,期待新疆民族事业的不断进步的愿望,来到贺绿汀先生的家。我恭敬地向笑容可掬的贺老递过几本《新疆艺术》杂志,顺便凑着他老人家的耳朵说:“尊敬的贺老,新疆文艺界各族艺术家们都让我代问您好!”

     贺老高兴地点点头说:“知道,知道,谢谢,我也代问他们好啊!”接着他认真地翻阅着杂志,连连赞誉:“好,新疆民族地区的艺术刊物终于办起来,好啊!此类杂志应该办。新疆音乐家协会已经给我寄来过创刊刊号,中间有于音协三江主席的贺词,还有歌唱家帕夏.依霞、迪里拜尔的采访,作曲家努斯勒提、祝恒谦的歌,我都读了。好啊,我们不仅要通过学校,还应该通过艺术刊物培养民族音乐人才。”

提起培养民族音乐人才,贺绿汀先生眼中豁然亮了起来。他告诉我们,不久前连续去了贵州贵阳、云南昆明、四川成都和重庆,沿途开了一系列中小学音乐教学座谈会。他充满情感地说:“我过去呼吁,现在和以后还要呼吁,我要在有生之年,为中华民族音乐多办几件好事。在中国办成事,没有这种力争精神是不行的!”

多么可尊敬的老一辈民族音乐家,多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誓言。贺老为了中华民族,为了民族音乐教育事业,不顾年老体衰,为此耗费了多大气力,倾注过多少心血啊!”

  记得在新疆第三次文代会上,贺老做过大量社会调查研究,所得出的感慨与意念:新疆自古以来就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枢纽,天山南北各民族地区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音乐艺术宝藏。遗憾的是,新疆至今没有一支规模相当的专业队伍去发掘整理。现有的一所艺术学校的音乐专科,远远适应不了音乐事业发展的需要。为了扭转这种被动局面迅速发展民族音乐艺术,只有下大气力狠抓音乐教育。

我们根据各方面的资料显示,贺老从事了一辈子音乐创作与教学工作,他深知音乐人才从小培养的重要性。为了中华民族音乐事业后继有人,几十年来,他不遗余力地设计学科、著述立说、开班讲学、广搜乐谱、招聘人才、发展教育,为国家与地方培养和输送了大批的民族音乐工作者。

贺老明确地认识到,音乐院校是培养艺术人才的摇篮,它孕育着祖国的未来与希望。他认为:新疆民族音乐的节奏、旋律、曲式、调式等异常丰富多样,各民族少年儿童的艺术感觉新鲜敏锐,聪慧好学,只要各级政府与教育部门,肯下决心,精心部署,从音乐小学培养起,逐渐过渡到音乐附中,然后进入音乐高等学府。倘若有条件,可将音乐苗子再送到国外去深造,如此循环往复,坚持不懈地抓下去,就不愁不出好成果。

为此,贺老大声疾呼:“快行动起来新疆应该有自己民族的音乐理论家、作曲家、歌唱家、演奏家,应该有高水平的音乐院校、民族乐队和交响乐团。”

他在新疆期间,不辞劳苦四处奔波,把创建新疆音乐小学的建议与方案,多次提供給有关部门和领导。

      为落实此事,贺老又多次前去新疆艺术学校,同该校负责人交谈和具体协商。为了解决新疆音乐小学的经费、师资,制定相应的教学计划等问题,他想了许多办法,提供了一些可行的思路。

      在返回上海后,他立即召集有关人员,讨论、研制、拟定了一份《设立上海音乐学院附属音乐小学新疆分校计划》,并且根据教学需要,作了50多万元的财务预算,其中包括校舍基建、购买图书、教材、乐器、唱片、器材和各种教学设施,甚至连小学生日常的文具用品、生活器具与零花钱都包括在内了。

      他还专门委托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陈良带着这份办学预算赴北京有关部门。为了催促新疆早日创建音乐小学之事,他还给文化部门的周巍峙、贺敬之、吴雪、林默涵、戴碧湘、李超等领导写了信。还在北京参加中国文联主席团扩大会议还宣读了他的相关提案与呼吁书。

贺老是一位自信的人就像在他创作的著名的军旅歌曲《游击队之歌》中唱道:“我们都是神枪手,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在发表的乐谱扉页上写道“献给八路军全体将士”,现在可扩展到献给边疆各民族青少年音乐学生们。在不久前出版了集他大半生音乐创作与教学经验的《贺绿汀音乐论文选集》。他在后来给我的来信中,还提到如何繁荣与发展新疆民族音乐教育的问题。

                             

                

                  4、贺老对新疆充满希望

 

      在我们的交谈当中,贺绿汀先生一直兴致勃勃、侃侃而谈,似乎忘却自己是大病未逾的病人,由于他对新疆的少数民族音乐事业怀有深深的希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向我们绘声绘色地陈诉着种种美好的愿望、建议和设想。我怕这位可亲可敬的老人累坏了身体,几次劝他歇会儿再谈,但是没有奏效。

      贺老还告诉我们,为发展新疆的民族音乐教学,他还专门给国家副主席王震、副总理杨静仁写了信,听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得到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和中国文化部的批复。他让女儿找出致王震副主席的信件,其中写道:“这次我去了新疆,深切地感觉到新疆十三个民族有着很丰富的音乐文化。我向新疆的领导、学校建议,新疆这地方最富艺术特色,应该建立有民族特色,有很高水平的音乐学院。要培养各民族自己的作曲家、理论家、声乐家和器乐演奏家。”

       在不久前结束的全国少数民族艺术教育座谈会上,贺老又致函给文化部负责同志,主要内容还是催促筹办新疆音乐小学的事。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郑重地递给我看。“你看,还有一封专门致新疆区党委第一书记王恩茂同志的信。”信中有这样一段话:“去年我在长春市访问期间,承您热情接待,不胜感谢。为了新疆音乐文化建设事业,我曾建议在新疆筹办音乐小学,上海音乐学院愿在可能范围内予以协助。可是经多方活动,迄今未能实现。敬恳大力支持,促其实现。”

       看到信上这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字迹,读到这一句句暖人心扉的语言,仿佛一团团炽热的火苗在我眼前燃烧。这就是无私关心祖国下一代的老一辈音乐家的心声。

      待贺老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之后,他又谈起出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热情推介新疆民族音乐研究成果的事情:“1979年的夏天,我去澳大利亚悉尼去参加第十八届国际音乐理事会议期间,没有带其他音乐理论著作,只带了两部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十二木卡姆》,新疆的这套音乐大曲受到各国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相比之下,我们中华民族的音乐文化可供外国艺术界参考的资料太少了,我们应该在教育与出版方面好好抓一抓。”

      随之他又说到了新疆少数民族音乐教学:“新疆除了要抓好民族音乐教育工作之外,还应该专门组织一批人采用新设备、新技术,赶快为民间著名老艺人录音录像。上海音乐学院音乐研究所可以配合翻译成各国文字,介绍到全世界去。记住,抢救与保护音乐国宝可是我们的头等大事,一定要抓紧,一定要抓好啊!”

     看到贺老炯炯闪亮的双眼,倾听他高亢激昂的言辞。我们深受感染,内心荡起阵阵感动得涟漪。他老人家真是高瞻远瞩,他为新疆民族音乐事业绘制了一幅多么宏伟壮阔的文化蓝图。也同时想到,他所期待实现的理想还需要多少有志之士付出多么艰苦的努力啊。

     我们要告辞了,因为和贺老聊谈的话语太多了,再有此时上海音乐学院来了几位老师,来探望贺绿汀院长,并要请示工作。其中有一位创作于演奏《阳光照耀塔什库尔干》小提琴独奏曲与《梁山伯与祝英台》器乐协奏曲的著名作曲家陈钢。贺老风趣幽默地介绍我们认识,还叮嘱他:“这是新疆与北京来采访我的客人,有空你也应该去一趟新疆,好好支持我们一起办好新疆民族音乐教育。”

临离开贺老家之前,他拉着我的手,还千叮万嘱一定要合力促成新疆音乐小学的成立,一起促进新疆各民族音乐艺术的发展。在此时,在我的耳畔又响起了贺老的一系列经典音乐旋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贺绿汀先生,好像不是年迈体衰的老者,而是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与音乐文化继续做出贡献的冲锋陷阵的英勇将帅!

 

(转载自《他眷恋着天山》,《新疆艺术》1983年第4期,2018年8月修订扩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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