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识中国戏曲.序》
2019-01-04 10:5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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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识中国戏曲.序》

著名美学学者,文艺评论家,陕西省国学院副院长常智奇

我是通过中国当代著名的青年学者陕西师范大学国学院曹胜高院长的介绍而认识了黎羌博导的。他们俩人同在陕师大文学院执教,正直、高远、渊博的曹胜高院长主攻中国传统文化,朴厚、资深、丰富的黎羌教授钻研戏剧艺术。在教学和科研实践中他们联手打造陕西师范大学国学院“传统文化通识读本”丛书。

黎羌先生的《通识中国戏曲》就要出版了,他邀我为之写一序言,我既高兴又慌恐。高兴的是朋友的著作就要出版了;恐慌的是我怕短时的仓促阅读吃不准这部著作的优长与特性,写不好这篇友情短文。但先生的信任难却,我只好有勉力为之。

通识读物往往是不易写的。它要求作者必须具有一种整体的、全方位的、高屋建瓴的、通感性的、举一反三,逐类旁通的理论准备;同时必须具备一种系统的、精湛的、广博的专业知识的素养和深居浅出的、通俗易懂的、携情带韵的表达能力。通识著书一般在三个层面上运行:(1)、更多的是在概念外诞形态学的层面上,抓住关键词的解说和破译,介绍某门艺术的特征,达到使人了解这门科学或艺术的目的。例如,1929年3月由上海开明书店集结出版的朱光潜先生的《给青年的12封信》。(2)、站在要推广和介绍的某门科学或艺术的角度,立足于这门科学或艺术核心概念的内涵、规律,从表现这门科学或艺术的本质的不同层次,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表达形式把它传达出来。例如,俄国作家高尔基的《给青年作者的封信》(《中国青年出版社》1955年、11月版)。(3)、站在人类思维共同性的角度,通过某门科学或艺术品种和形式的介绍、叙述,打通人类在认识思维中的“界壁”,提高人的认识世界的能力和水平。例如,陕西师范大学历史系的已故教授史念海先生的《历史地理学》;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先生的《物理美学》。

目前,中国图书界流行的通识著书一般都在第一个层面上运行。黎羌先生的这本通识性的著作也和目前国内普遍流行的通识性的文本一样,主要是在第一个层面上运行。不同的是他更专注于专业知识的通俗化,中国戏曲审美特征关键词在大众阅读过程中的知解力,中国戏曲审美特征的虚拟、程式和写意在不同的时代和地域、剧种、舞台上的表现形式是什么内容?不同的时代和地域、好的剧作、演员有哪些?

我在参加曹胜高院长主持召开的“第七届国学院长高层论坛暨第二届国学与中国传统文化教育学术研讨会”时,黎羌先生送给我一本他和其他的两位研究生合著的理论学术著作《文艺思维学研究》。回到家里,我认真阅读了这部理论著作,受益非浅。《文艺思维学研究》代表着他对整个艺术创作和欣赏有一种理论上的总体性把握,这就使他能够把戏曲这门艺术样式的通识性的阐释放置在一种宏观学理分析的思考背景下。

我是认同一生从事戏剧研究和教学的黎羌先生在《文艺思维学研究》当中提出的一个观点:“智慧遗传”:“遗传是通过细胞染色体,由祖先向后代传递的生物品质。生物遗传不但给人类完整的身体,同时也形成完整的智能结构——‘大脑’,这是智慧遗传无比神奇的物质基础”。中国戏曲是一种古典艺术,古典艺术具有很大的遗传性。日神崇拜、巫术祭祀、社火仪式、倡优侏儒、相和歌辞、散乐大曲、瓦肆勾栏、舞台程式……

面对这种遗传积淀深厚的一种艺术形式,黎羌先生没有从经院式的综合性、歌舞性、表演性传统教学程式出发,没有从戏曲的产生、发展、定型、悲剧、喜剧、正剧、表演、舞台、唱腔、剧种、演员、流派等等一成不变的、戏坊式的传统戏曲以师带徒的模式出发,而是从通识性、知识性、趣味性、生活性、人民性、可读性出发, 用占有资料,举例说明,提纲挈领,纵横毕阖的笔触书写戏曲的历史、地理、民族、文化住貌。他信笔走马,慢板散唱,旁证博引,左右逢源,摘录寄兴,兴观群怨,洋洋洒洒,不拘一格,丰盈沛然。似随笔,象杂感,说文解字溯源,引经据典探本。《通识中国戏曲》作为一个普及性的专业读本,基本上介绍了整个戏曲这种艺术品种的知识、特征、全貌。

《通识中国戏曲》前一部分主要是以编年史的形式构成叙述的结构框架,这种结构形式就限制了以戏曲自身内在发展规律来审美的表达的自由度,社会的“它律”不得不携裹着作者的笔触。著者是在演变、演艺、剧种、剧目、程式、样式、流行、流派、角色、角度、声腔、宫调、文物、文本、传统、改良、古今、中外多元并举,齐头并进的叙述方式中完成自己的情感表达。在这种表达形式中,作者是以他戏曲知识和占有材料的丰富性,对戏曲热爱的生命激情而造成全书的文脉涌动,文思贯通的。

《通识中国戏曲》后一部分主要是以戏曲自身的表演形态特征,如声腔、行当、作家、品作、音乐、舞美、四功、五法、脸谱、行头、导具等为对象展开叙述的。在这一部分的叙述当中,作者以自己的知识结构为“圆心”,笔触更加自由跌宕,意气飞扬地打戏曲介绍之圆场。

《通识中国戏曲》作者知识渊博,思路开阔,古今中外,中原西域,信手捻来,皆成文章。例如,他谈到戏曲的民族融合性发展时在七十七节谈到:“元代《辍耕录》记载着许多西域胡曲,其中马黑某当当、清泉当当据说是古代回鹘人的木卡姆大曲,书中说‘不知其音调词义如何,然亦名具一方之制,谁谓胡无人哉。’并例其胡曲名目儿”。

黎羌先生多用摘引论证,联想叙述,这样思路开阔,行文自由。他的通识更多的留意青少年的审美心理。例如,第六十八节《神秘怪诞的花脸假面》中他说:“古代称“净”,不知为什么,明明不干净,却自称为大净,并且在花脸上,设计有各种象征意义的图案”。之后,他引用“著名作家、画家冯骥才的一篇《花脸》,是写一位爱好戏曲艺术的儿童,在过年时得到一付三国戏中持大刀的关公画脸,在拜年的客人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表演之架势,从而投射人们对此造型艺术之迷恋。”

黎羌先生的这本书稿,我常常为他占有丰富的资料和渊博的戏剧知识而打动。他怎么能读那么多的戏剧专业的书籍?他怎么能记得下那么多的戏剧专业的知识内容?客观地讲:这在国内戏曲研究界也是凤毛麟角的。

读完黎羌先生的《通识中国戏曲》这本专著,我突然有一种阅读唐代诗人白居易《琵琶行》后的那一缕诗意感:“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玄,小弦切切如私语。吵吵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这种读后的诗意感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著作中大量引用“戏文”词曲的诗性;二是作者行文的散淡闲适性。在这种读后诗意感的基础上,我又联想起曹胜高院长在2004年7月5日写的《燕行歌》诗中曾经有这样的诗句:“檀板轻击铮溅玉/星河低垂歌袅袅/长袖短巾小蛮腰/飞天娉婷舞窈窕/于今同游九千里/相约人生二百年/山海沧桑乾坤转/从来英雄不负言”。的诗情很能代表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2008年11月21日,于唐都古城大明宫遗址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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