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开拓文艺思维学研究新天地

    （收录于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21年版《艺术与学术之路》）

              郭英杰

  （陕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副教授）

      文艺思维学聚焦并研究文学艺术家在从事文艺作品创作过程中，较为高级和复杂的特殊思维行为及过程。客观来说，文艺思维学尚待完善。与此同时，由于多种现实和历史因素，导致人们对该人文学科仍然缺乏足够的重视和系统研究。目前，它还带有一定的边缘性特征，尽管其综合性和前瞻性已为学界所共识。

      幸甚至哉！《中西戏剧文化交流史》、《民族戏剧学》、《中外剧诗比较通论》等重要学术著作的书写者、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博士生导师黎羌（李强）教授，与杜鹃女士和郝亚茸女士合作，完成《文艺思维学研究》一书，并于2018年由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发发行，在某种意义上填补了国内该领域研究的学术空白，尤其是作为国内高校本科生、研究生教材，具有一定的开拓之功！可喜可贺！

         该书由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西安市人大代表贾平凹先生题写书名，由著名作家、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写作学会副会长、首届冰心散文奖和第二届老舍散文奖获得者朱鸿先生撰写《序》，由中国戏曲协会汤显祖研究会副会长、湖北省美学学会会长、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博士生导师邹元江教授和上海歌剧院著名剧作家、话剧京剧《杜鹃山》编导王树元先生撰写图书推荐词，由著名画家李克先生为此书设计与绘制封面。同时配有中英文摘要和目录，使该部教材别具一格，熠熠生辉，特色鲜明！

        世界著名科学家、中国载人航天奠基人、中国科学院及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教育家钱学森先生于1981年在《自然杂志》第4卷第1期上发表《系统科学、思维科学与人体科学》一文。该文具有划时代意义。原因有二：其一，该文首次在国内从科学的高度提出“思维学”概念，强调它是“专门研究人的有意识的思维，即人自己能加以控制的思维”，同时论述“到底如何去研究思维学这门这么重要的科学”；

       其次，该文对“思维学”的分支学科进行设想和建构，提出把“逻辑学、形象思维学和灵感学作为基础科学，作为‘思维学’”，倡议建立思维学这门学科时需要综合考虑抽象思维、直觉思维和顿悟等因素，并认为国人对包括形象思维在内的思维学“研究得很不够”，并没有使它成为一门真正的科学。同时，他还发问说“这是不是由于人们总想形象思维和文学、艺术的创造有密切关系，因而也就以为是文艺领域的事，无关科学了呢？

     ”钱先生给出的解释是，那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误解：“因为文艺创作活动也是人的一项社会实践，实践才造成文学家、艺术家在创作中进行形象思维的能力，如果形象思维真的没规律，可以乱来，那也就不会有文学家、艺术家了。而且形象思维不但文艺工作者使用，其他人包括自然科学家、工程师也经常使用。所以一定有规律，一定可以建立一门形象思维的科学”。此外，他还特别指出：需要“认识到深入研究思维学和发展思维科学的重大和深远意义”。钱先生在文中提出的思维学与文艺学结合在一起，就产生我们所要谈论的文艺思维学。

        相对于其他人文学科，文艺思维学是一门比较年轻的学科。它不仅涉及文学、艺术学等文科领域，而且关照人的创作心理与思维过程，与自然科学、脑科学、生理学、心理学等多门社会科学知识纵横交织在一起，可以说是一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相得益彰的新兴的人文学科。

        对于文学与思维关系的讨论，并非是近现代才有的“新鲜事”。早在中国先秦时代，就有关于文学艺术与创作心理方面的论述，只是当时的一些精辟言论未被详细记载，残存的相关文论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也未能够引起文人们的充分关注。从汉魏六朝时期开始，有关思维与文艺关系的讨论开始逐渐形成规模，并有一批经典论著产生，比较有代表性且有明确文字记载的作品包括《乐记》、《文赋》、《诗品》、《文心雕龙》等。比如《诗品·序》中说：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昔南风之词，卿云之颂，厥义敻矣。夏歌曰：“郁陶乎予心。”楚谣曰：“名余曰正则。”虽诗体未全，然是五言之滥觞也。逮汉李陵，始着五言之目矣。/ 古诗眇邈，人世难详，推其文体，固是炎汉之制，非衰周之倡也。

        再比如《文心雕龙·神思》中写到：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 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

         读者细读这些文字，会发现里面蕴含着一些十分精彩的关于文学艺术心理层面的言论，既涉及诗之形成过程中思维的运用，也涉及文字谋篇布局时精神、思维与作品三者的和谐统一和完美结合。不仅如此，到了隋唐中国国力强盛时期，关于文艺创作审美研究等方面的论述也随之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这种趋势在宋元明清时代又得到进一步发展，同时伴随有新的论述和创见产生，不少观点以互文的方式镶嵌在诸如《诗式》、《沧浪诗话》、《童心说》、《人间词话》等作品当中，读来让人深受启发和教诲。

         与东方文艺思维的相关论述形成某种呼应，西方世界也有关于文艺创作和思维感知关系的讨论。被誉为古希腊三哲之首的苏格拉底，曾经在雅典教诲他的学生要学会在现实生活和艺术领域都要培养思辨精神，思辨必然涉及人的思维；他的高徒柏拉图以对话录的形式记载苏格拉底许多精彩言论的同时，还以特立独行的方式开辟他个人关于文艺创作和思维活动方面的学说。比如，他的中期作品《裴德罗篇》、《智者篇》、《政治篇》以及后期著作《会饮篇》、《斐多篇》、《理想国》、《法律篇》等，不仅阐发了自己领悟的思想观点，而且制定出一些方法论。

        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更是继承了导师和先辈的聪明智慧，在文艺心理、文学思维现象等方面继续开拓，他的几部重要代表作品如《工具论》、《形而上学》、《伦理学》、《政治学》等，既涉及伦理学、心理学、经济学、神学、政治学，还涉及修辞学、自然科学、教育学、诗歌以及雅典法律。此外，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康德撰写的“三大批判”：《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以高度理性的方式论及文艺思维学及哲学等方面；黑格尔也在重要著作《精神现象学》、《逻辑学》、《哲学科学全书纲要》、《法哲学原理》等积极探讨人的精神、逻辑、思维等诸多方面，尤其是他从1805年开始创作，于1807年3月出版的《精神现象学》把人类意识发展分为五个阶段：（1）意识（2）自我意识（3）理性（4）精神（5）绝对精神，创造性地提供了一部人类意识的发展史 …… 这些均涉及文艺思维学及其相关领域。

       文学不仅与哲学思辨、思维学有关，还与心理学有关。瑞士当代著名心理学家荣格在其作品《心理学与文学》中说过，“人类心理是孕育一切科学与艺术的母胎”，“创造力像自由意志一样，含有一种秘密”。文艺思维学综合了多门学科知识，但是从根本上来讲，它更强调人的思维。人类将自己对情感信息的处理过程称之为“思维”：广义的思维是人脑对客观现实的高度概括和间接反映，狭义的思维是指心理学意义上的思维现象，专指其逻辑思维。

      《文艺思维学研究》该教材除了绪论和后记，分十二个章节对文文艺思维学进行讨论和研究，具体内容包括：第一章 人的心理进化与思维学、第二章 文艺思维与人脑科学研究、第三章 中国心理学与文艺思维研究、第四章 西方心理学与文艺思维研究、第五章 文艺符号与文艺心理思维、第六章 文艺思维模式与类型、第七章 抽象思维与形象思维、第八章 灵感思维与文艺思维、第九章 文学结构与思维语言、第十章 文艺思维情绪与情感、第十一章 文学艺术创作与思维理论、第十二章 文艺新思维与文学大发展。从内容来看，该书追求深入浅出原则，在论述文艺思维学的内涵、外延、功能、意义及其方式等方面，自有其鲜明的个性和创意表现。

      该教材还有一个显著的亮点就是，李强教授在充分论述文艺思维学概念、思维学历史、思维学类型、思维学形态以及思维学发展的基础上，还亲自拿起手中的画笔，以丰富的想象力和绘画功力，绘制了“人生的问号”、“黑白太极图式”、“青云直上”、“沉吟中的思想者”、“发散的人脑”、“凝神屏气”、“诗圣杜甫”、“翩然起舞”、“童年梦想”、“企盼家人归来”、“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苦思冥想”、“浮想联翩”、“自我平衡”、“鼠标的指向”、“沉湎往事”、“德国文豪歌德”、“民国才女萧红”、“印度神猴哈曼奴”、“文学大师易卜生”、“凶神恶煞”、“月光下的女神”、“憧憬未来”、“儒雅闻一多”、“傲骨关汉卿著名诗人郭沫若”、“精神的饥渴”、“国学大师季羡林”、“未来的时空”、“思维的迷宫”等30幅精彩图片，在充分展现他的优秀绘画才能的同时，还使整本书图文并茂，让人读起来感觉非常生动活泼！

       李强教授在《绪论》中指出，该教材试图回答“文学、心理学、思维学是什么？”“文学需要心理学吗？”“文学研究需要思维学吗？”等重要问题，同时在“全面阐释思维学理论的基础上，紧密结合文艺学、文学、艺术学，并结合创作实践的具体情况探寻其思维的理论，借以促进与发展人们从事文学艺术创作与研究的学术水平”，换言之，该教材旨在开拓文学艺术思维的新时空。

       李强教授曾经是笔者博士论文预答辩和答辩的重要指导教师之一，也是笔者非常喜爱的老师、乡党和朋友！这许多年以来，他笔耕不辍、成果丰硕，让晚辈着实感到由衷地敬佩！对于该书，我个人非常认同朱鸿先生所说的话：“此书不遗余力地捕捉文艺思维学探索领域的最新动态和最新发展，即使思维导图和头脑风暴之类的理念，也能快手而拿”，“论述全面、系统、深入，（思路）很是清晰”；而且，“该书呈现的是一个综合性和丰富性兼备的学术成果，凡写作学、文艺学、心理学、思维学、生理学和大脑学科的成果，悉有借鉴，并能化用”，所以，这并非普通意义上的一部教材而已！

      真诚期待与教育学科类，如艺术教育、艺术思维学旗鼓相当的《文艺思维学研究》一书真正能成为全国高校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以及广大教育界读者朋友所喜欢的“文艺心理与思维科学领域的优秀学术读物”！